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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正副门主

作者:君王死社稷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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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等讽刺。

    他突然明白,人与人,便是生而不同。

    或许也是因为有趣吧。

    猫怔仲,也就成了新任门主。

    那天之后,他母亲再也不会去院门外等了。因为她病了,一场重病,从此卧床不起。

    凭什么?

    命,由天而定?

    但伍庚的母亲深信不疑。她的心儿被偷走了。

    猫怔仲瞥了他一眼,咧嘴笑着,“因为有趣啊。”

    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突然成了黑一门的副门主。

    血染黑袍,仗剑纵歌!

    他看着母亲从满头青丝,渐渐遍布雪丝。看着那善舞腰肢,被杂物压完了脊梁。听着那黄鹂脆音,被油烟熏得暗哑。

    没有人看他,所有人都在看燕王,哪怕燕王坐于龙辇之中,根本未曾露面。

    于是他母亲用尽所有积蓄,为自己赎了身,离开了令她名声大噪的烟花之地,走进那穷街陋巷,走近那些油盐酱醋。

    但他,捏起了拳头。

    他也不知道,人和人,确实生而不同。

    所以,当猫怔仲在人群之中见到伍庚,然后嘴角一翘,将伍庚拖上台去,然后将他任命为副门主之时。

    然后那三尺剑锋,停在伍庚面前,猫怔仲对他说:“你们这深山老林也忒大了些,老子迷路了。”

    他母亲不姓伍,但他姓伍,因为他母亲告诉他,他的父亲姓伍。

    十三岁,伍庚变卖所有家产,只为了买到黑一门去杀他的生父,那个姓伍的书生。

    伍庚鬼使神差问出一句,“面前要是死路,那该怎么办?”

    他就像是曾经那日,在人群瞩目之中,低下头去,然而……

    一个花姐,凭什么知道是哪位恩客的孩子?每每有人嘲笑,但他母亲深信不疑。他母亲相信,伍庚便深信不疑。

    或许是否极泰来,或许是越陷越深,那名黑一门的杀手,将伍庚收入黑一门中。他给了伍庚一把刀,告诉他,“若是不忿,那就杀出一条路来吧。”

    他还不知道,武和伍,是不同的。

    伍庚的母亲深信不疑,她信,他便信。

    伍庚已经无处可去。

    伍庚还来不及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便被猫怔仲抓去当了向导。

    他孤身深入黑一门总堂,一人一剑,从山口一路杀上山腰。

    为何会是这样?

    就连那双满是希冀的眼睛,最终也失去了光彩。

    别家孩子,能够锦衣玉食,拿着糖人,欢声笑语。他给酒肆打杂,强颜欢笑。

    伍庚记忆之中,便看着母亲从杨柳依依,变成了能为了两文钱与卖菜大婶当街对骂的妇人。

    伍庚不知道那个书生,究竟有没有爱过他的母亲,更不知道那个书生是不是骗他母亲,因为他已经死了。

    猫怔仲,这个一身黑袍,桀骜不驯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而当他坐在那宝座之上,或许便觉得无趣了吧。

    伍庚当时窘迫,或许在猫怔仲眼中,是那样有趣!

    可他始终能从母亲脸上见到笑容。那双眼,从未失去希冀。即便她每日清晨在院门遥望,眺望遥遥无期的东方,然后孤身而归。

    甚至他母亲咽气,他从街头跪到街尾,也求不到一副棺材,最终只能裹着草席,埋入那乱坟岗中,就连一块像样的墓碑都不能寻到。

    紧紧握住双拳。

    也是那一天,他第一次见到母亲流泪。

    就连那伙山贼,也已经消亡在官府围剿之下。

    伍庚觉得,她母亲一定是很爱那个姓伍的书生。

    搂着他的瘦小身子,泣不成声。

    可别人黄纸漫天,石陵高隆,道士水路法事做上七天七夜!

    黑一门,强者为尊。

    伍庚当时便愣了神,他便看着这张狂背影,从山道正门,一步一步,一剑一剑,走上山巅,走到老门主之前,最终,与那决战突破天位,将老门主斩杀剑下。

    即便别人说,那个姓伍的书生,不过是在赶考的路上途经此地,用了几句花言巧语,骗去了几度春宵。他们都说,那书生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他绝对不会回来。所谓才子佳人,不过是戏文里骗人的蠢话。

    那是伍庚年仅十三,那一年他远远望见燕王御驾,那一天人流川息不止,他便立在人群之中,在人流簇拥之下,他被挤得喘不过气。可他,却感受到了无法言说的孤独。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够平步青云之时。

    可当他把猫怔仲领到捷径之前,猫怔仲又把剑横在他脖颈之上,“谁叫你带老子走后门了?老子这一辈子,只走路中央!”

    伍庚被其他孩子揍得鼻青脸肿。他趴在母亲怀中痛哭,稚嫩声音,第一次发出自己的质问,“为什么我是人,他们也是人,但是他们要骂我是杂种?为什么我信伍,大王也姓武,可我们要吃这些残羹冷炙,他却能吃着山珍海味?”

    酒肆老板日入斗金,他却只有几枚铜钱。

    没有人在意他,哪怕他已经饿了三天,摇摇欲坠。

    几枚铜钱换来几两药材,别人却有灵芝人参。

    因为有趣,他便上了黑一门,杀了门主。

    十三岁的伍庚,在喧嚣人群之中,低下了头。

    但他一定会回来。

    人,生而不同?

    他母亲相信,伍庚便深信不疑。

    伍庚看着猫怔仲那促狭笑意,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就是命?

    无人能挡,无人敢挡!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领着猫怔仲上山。

    那便用这双拳头,搏出另一条命来!

    然后黑一门人告诉他,那个姓伍的书生早就死了。在离开他母亲不久,那书生便死在了赶考的路上,死在了一群山贼手中。

    伍庚便紧握那把铁刀,一步一个血印,很快在黑一门中混出一席之地,甚至调任总堂,眼看就要得到重用。

    伍庚突然想起,就在上山时候,他曾经问过猫怔仲,“为什么要当黑一门的门主?”

    猫怔仲横了他一眼,剑尖虚划,“见山开山,遇水断水!”

    那时,他还不识字。

    有趣吗?

    伍庚的母亲,是窑子里的花姐。

    但伍庚,却只见到猫怔仲见到木仗剑时眼中露出过神采,其他时候,即便是坐在那门主宝座之上,也是无精打采。

    谎言与真实,在生死之间,什么都不是。

    伍庚扛起家来。

    他不信命!若是从出生那一刻,命运已然不同,那么他便用这一双拳头,搏出另一条命来!

    这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宝座,对他来说,便一文不值?

    直到那一天。

    人与人,何以生而不同?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