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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勘不尽月色

作者:君王死社稷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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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獍依旧不答。

    等他步入后院时候,才发现吴离起得比他更早。

    吴离变慢了,脚步凌乱了,身形难以平衡。

    一个人,终究是插翅难逃!

    徐管家赶紧挤出笑颜,“公子大义,又岂是扬獍这等忘宗背典的混账东西能够懂的。”

    扬獍自己作何感想?

    而入口处,已经被杀手堵住。

    元豕斜眼想了片刻,伸出三根手指,“城中禁卫刘将军,借了我三百死士。城中禁卫趋于中立,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们约有一刻时间。三百余人对抗一人,他扬獍也非天位,更不及一流水准,一刻时间,足够将他剁成肉酱。”

    “是我!”元豕便如众星捧月,从人群之后探出头来。

    吴离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最后那刀!必须交给我!”

    直刀黑巾,将扬獍围在核心。

    却见到一队白马亮甲,朝此地飞奔而来。

    不多时,扬獍便被堵在一处死胡同中,再难流窜。

    元豕点头微笑,“扬獍以为震慑了宵小,却不知道,吴离从此对他再无牵挂,反而能够全心全意为我所用。什么九霄五甲,不过是名过其实。能够拯救冀国大局,也不过是恰逢其时。不过是救了半座北境,若是当时换我,便不会让狄国抢去一寸土地。”

    吴离精赤着上身,断臂处依旧绑着纱布,劈拳踢腿,汗水倾注而下。

    可是,就连元豕这般武艺的门外汉,都能够看得出来。

    徐管家这才说道:“已经查清楚了。昨天死在法场的,真的全部都是吴离的亲人。四十七口,无有一人活命。”

    扬獍便喜欢从这老街之中穿过。

    元豕大怒,高举手臂,“动手!”

    他见到吴离满身是汗,气喘如牛,便切声说道:“吴将军,今晚可是有大行动,切记多多休息。”

    扬獍若是不死,那么他元豕,他们外戚,朝中那些大臣,必定永无出头之日。

    晚风吹来,晃了两步,他便稳住身形,独自朝府中走去。

    可就像是元豕所说那样。

    唯有沉静。

    黑衣人便围在死胡同外。

    元豕冷冷紧逼,“当日你在东华门外堵我,可曾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

    元豕瞥他一眼,轻声道:“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朝阳冒头,又掩云后。

    元豕大惊,扭头去望。

    元豕笑出声来,“什么九霄门徒,什么冀国救星,什么大都督!根本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孬种!你就算跑,又能跑到哪儿去?我的手下,早已将这老街,布下了天罗地网!”

    徐管家先是朝院中看了两眼。他望向吴离时,眼中难免露出后怕与一丝恨意。

    大夫说过,如他这般伤势,绝不应该做如此剧烈动作。

    “呛!!!”

    而扬獍,也不会与他细说。

    扬獍眯眼看他:“原来真的是你。我倒是应该强硬一些,让你那天死在宫中。偶尔死几个外戚,算不得什么大事。”

    外围传来一阵人啸马嘶。

    元豕于人群之中冷笑,“大都督,怎么不跑了。”

    扬獍见到人群汹涌,微微一笑,众人只当他要搏命,谁知他拔腿就跑。

    没有求饶,没有哀叹,更没有歇斯底里。

    扬獍不答。

    城中禁卫即便赶来,也要一刻光阴。

    扬獍便如往日一样,孤身一人坐了双人位置,自酌自饮直到此刻。

    吴离瓮声说道:“公子今夜,准备了多少人手。”

    吴离依旧沉浸在挥拳之中,没有丝毫察觉。

    元豕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吴离被他笑声惊扰,缓缓收了拳架。

    徐管家立即接口,“公子大才,扬獍小儿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满门抄斩。

    扬獍淡淡一笑,“既然要动手,你还要等到明天?”

    扬獍却是对这一片地形极为了解,左闪右避似是将此地印在脑中。

    想来他也是为预防这种场景,做过不少预案。

    扬獍此人与他不和,但是不得不说,扬獍为琼华所做之事,便是元豕都觉得这个男人痴情如此,放诸文坛,必定会被后世传颂。

    第二日清晨,明明今日并无早朝,元豕却如同往常一般,早早洗漱清醒。

    他出了店门,似已微醺。

    不多时,院口又出现一道人影。

    谁也无法阻止勇士赴死之心,因为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可惜,所谓政治,从来都容不下这些飞花雪月。

    谁还将自己生死放在心中?

    元豕此时不骄不躁,“大都督这般情况,仍然能够临危不惧,实在让人佩服。也不知是该夸你胆识,还是说你作茧自缚。”

    元豕不慌不忙,朝吴离昂首阔步而去。

    吴离看也未看徐管家,径直接过毛巾,胡乱抹了抹汗,“元公子放心,扬獍不死,我绝不会死。”

    徐管家心领神会,立即从一旁取了吴离毛巾,快步跑来,双手奉上。

    元豕顿时心惊肉跳。

    此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由此说来,扬獍绝无幸免之理。

    一日无话,直至黑夜,月上枝头。

    回府路上,他将会路过一处老街,街道破旧,正在整改之中。可因为冀国国殇,此处建设便慢了下来。

    吴离点头不言,低头擦汗。

    但是元豕什么都没有话说,便倚靠着院墙,静静看着。

    元豕终于哈哈大笑。

    扬獍面上微醺,似是酒气仍未散开尽,环顾四周,“要杀我的人,你们,却不知道,主谋是谁?”

    随后他便低头垂腰,行到元豕身边。

    这种态度,却令元豕怒火中烧,“你已如瓮中之鳖!还以为我不懂你心思?我告诉你,你根本拖延不了多少时间!禁卫军来到之时,你早已死在此地!不过,你若是跪下求我,说不定,我能让你多活一些时间。”

    徐管家看了一眼吴离。

    月儿藏于云后,似也难忍见到片刻之后血染长街。

    元豕听得他话中凶悍,满意点头,“我自然是相信吴将军决心,只是今晚行动事关重大,还是养精蓄锐为好。”

    可扬獍只是在街头站了片刻,便缓缓走入街道之中。

    可就在元豕说出“动手”二字之时。

    元豕便是在不断告诉自己,他杀扬獍是为了冀国,也是为了扬獍能够与琼华姑娘,早日地下团聚。

    人群追踪扬獍而去。

    说罢,他又朝徐管家看了一眼。

    行至半路,一道道黑影,从破旧民宅之中露出身来。

    回答他的,只是扬獍缓缓脱下外套,准备放手一搏。

    一串直刀出鞘声响。

    扬獍静立于胡同之中。

    元豕,背起双手。

    元豕勾起嘴角,“扬獍小儿,还真是没有人性。对待自己有功之臣,也能够做得这般绝情。怪不得天赐机会于我,这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啊。”

    毛巾摸过他那虎背熊腰,最后搭在肩上。

    他只是如同往昔惯例,孤身一人行在长街之上。

    他这习惯养成,已经有了很长时日。

    “既然大都督这么迫不及待,就要去见琼华姑娘,那么……”元豕向后几步,挥动手掌,“元某人,便送你一程!”

    禁卫军,为何来得如此之快?

    然而月色稍黯,那老街显得分外荒凉,似乎就连老天,都在制止扬獍,莫要再踏入一步。

    吴离,一遍遍挥舞着拳脚。

    可他毫不在意。

    “吴将军尽管放心!”元豕眯起双眼,“今夜必定让你大仇得报。”

    所谓自酌自饮,实则是为了悼念亡妻,即便琼华就连家门都未曾进过,火裳凤服霞冠她都未曾拥有。

    不得不说,为了调查此事,元豕也废了不少功夫。

    听得“沙沙沙”一处急促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