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好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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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使进一座带有铁蒺藜的大院，章唯走下车，从另一辆车里推出戴着手铐和头套的儿子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她不由得心中一凛，这会儿就上手段了。
“儿子，妈在这儿呢。”她喊了一声，至少让儿子知道，母亲跟他在一块儿。
“妈，没事，儿子好着呢，挺刺激的。”韬儿的身子转向她这边，说这话是要给母亲一颗定心丸吗？
一人推了韬儿一掌，章唯指着他喝道：“喂，对我儿子客气些。”
孟欣茹过来推了她一掌说：“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
章唯扭头怒视她道：“最好别放我出去，逮着你有你好看。”
孟欣茹想说句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章唯的气场是她所不能比拟的。
在章唯被押进审讯室时，她看到儿子被人推着往更深一层院落走去。她惶然地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审讯室三个字，难道儿子被直接押去了刑讯室？
完全连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章唯一进审讯室，孟欣茹就带着一人过来了。
人生首次，章唯坐在了被审者的位置上，心中竟无一丝紧张或忐忑，一片坦然，唯有挂念着儿子能否闯过这一关。
例常的诸如姓名职务籍贯审讯程序开篇完后，孟欣茹单刀直入。
“章唯，你怎么会带着三个孩子出现在机场？”
“去重庆，机票你也看到了。”
“去重庆做什么？”
“送儿子和女儿回重庆爷爷奶奶家，因为我请不动假，让小保姆一块儿陪着去。”
“孩子们不上学了？暑假都没回去，这会儿回去别有目的吧？”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吧。”章唯开始反击了。
“请摆正你的位置。我还是想先听你说说。”孟欣茹自然不会中招。
“孩子的爷爷生了重病，恐时日无多想见见两个孙子。”
“好巧啊，你让我怎么信你呢？”
“电报搁在家里，这个时候你们应该搜出来了吧。”
孟欣茹对身边人说了句“去核实一下”，那人起身出去了，孟欣茹继续道：“章唯，这件事是或不是，咱们先放一边，它出现得太是时候了，也就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很不幸，你中了我的招了。你心虚了，因为在上次抓捕你和王倩的行动中，你儿子在其中充当了转移罪证的角色；你怕了，怕我对你儿子不利，所以导演了这么一出亲情戏，是也不是？”
章唯的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说：“你可以这么认为，尽管逻辑上有些牵强，所以不具备说服力。”
孟欣茹点了下头说：“你说对了，在你这儿怎么可能有说服力，但在你儿子那儿可就是另一番风景了。把你请到这儿，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今天的主角不是你，而是你那宝贝儿子。所以有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你面前，这个儿子你还要不要了？或者可以这么说，你再次见到你儿子时，是希望看到一个健健康康完好的儿子呢还是一个残疾儿子。”
在章唯心头巨颤霍然起身之际，达到目的的孟欣茹同时起身道：“我劝你想想清楚，待会儿见。”说罢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章唯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缓缓地坐了下来，想象着儿子此刻所遭遇受的苦难，心里和嘴里直喊着他，儿子，儿子，儿子！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此时此刻她的儿子正被两名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领着参观刑讯室的诸般刑具，极其耐烦地向他讲解着每一个刑具的厉害之处和给人造成的伤害。比如最寻常的牛皮鞭，抽在人身上皮开肉绽，比如老虎凳，一块块砖头垫上去，能听到骨头嘎嘎的响声，比如烙铁烙在身上，能闻到妈妈做的红烧肉糊了的焦味儿，那个疼啊，没法形容。
“这都还是些最寻常的。像这个东西……”大汉拿起一把牙刷。“一种最变态的刑具，挠你的脚板心，痒得你哈哈大笑，一直笑得背过气去，变态不？”
“你看看这个，”另一人拎来一个里面装着几只老鼠的笼子。“把你的裤脚扎紧，扔两个进去，在你肚皮和屁股上乱窜乱跳，搞不好咬你的小鸡鸡一口当点心吃，要不要试试？”这人把老鼠笼子往韬儿眼前一送，吓得他倒退了好几步。
大致看了一遍后，人推开一扇铁门，一阵阵惨叫声震耳欲聋，再把他领到另一间刑讯室前，从望窗里看进去，一男子被绑在两根柱子间，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往他胸膛上摁去，这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韬儿仿佛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儿，身子不由颤了一下。
火候到了，韬儿被推进一间审讯室，孟欣茹坐在主审席位上。
“姓名？”
“我叫章韬。”
“跟你妈妈姓？为什么不跟爸爸姓？”
“他上前线打鬼子，牺牲了。”
“那你是个没爹的孩子啰？”
“我有爹，是抗日英雄。”
“那你妈妈为什么不让你跟他姓？”
“你管不着，你个小偷。”
这让原本采取激将法寻求一个突破口的孟欣茹有些啼笑皆非了，她尴尬地笑了笑。
“真是个孩子，你家有啥我好偷的，那是我的工作，寻找你妈妈是共党的证据。你妈妈是共党吗？”孟欣茹来了个突然袭击。
“什么是共党？报纸上说的共党就是我妈妈这样的吗？”从一个小孩子的角度，这话一点儿没毛病。
“还有几个月前跟你妈妈一起被抓的那个阿姨，当时你在场啊，他们都是共党。你认得那个阿姨吗？”
“没见过。”
“从没见过？”
“那回是第一次见到她。”
“那她给你纸条你又为什么接着？”坑来了。
韬儿的眼睫眨了眨，听出破绽来了，到底是小孩子。
“没有哇，我正牵着妮妮往妈妈那儿走，就见一个男的去掐那个阿姨的脖子，还让她吐出来，然后他们还抓妈妈，妮妮吓哭了，我就去哄她。”
“你撒谎！”失去耐性的孟欣茹拍一把桌子站了起来。“有人看见她往你手上塞了什么东西。”
“那他当时怎么不说？”韬儿一副挺认真的样子。
孟欣茹一下被噎住了。隔壁屋里的马海波和郑晓峰从透视镜里看着这一幕，只有摇头的份儿了。韬儿的话似句句是真，加之孟欣茹的审讯手法欠了些火候，再审下去也是枉然，除非上刑。
车子使进一座带有铁蒺藜的大院，章唯走下车，从另一辆车里推出戴着手铐和头套的儿子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她不由得心中一凛，这会儿就上手段了。
“儿子，妈在这儿呢。”她喊了一声，至少让儿子知道，母亲跟他在一块儿。
“妈，没事，儿子好着呢，挺刺激的。”韬儿的身子转向她这边，说这话是要给母亲一颗定心丸吗？
一人推了韬儿一掌，章唯指着他喝道：“喂，对我儿子客气些。”
孟欣茹过来推了她一掌说：“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
章唯扭头怒视她道：“最好别放我出去，逮着你有你好看。”
孟欣茹想说句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章唯的气场是她所不能比拟的。
在章唯被押进审讯室时，她看到儿子被人推着往更深一层院落走去。她惶然地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审讯室三个字，难道儿子被直接押去了刑讯室？
完全连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章唯一进审讯室，孟欣茹就带着一人过来了。
人生首次，章唯坐在了被审者的位置上，心中竟无一丝紧张或忐忑，一片坦然，唯有挂念着儿子能否闯过这一关。
例常的诸如姓名职务籍贯审讯程序开篇完后，孟欣茹单刀直入。
“章唯，你怎么会带着三个孩子出现在机场？”
“去重庆，机票你也看到了。”
“去重庆做什么？”
“送儿子和女儿回重庆爷爷奶奶家，因为我请不动假，让小保姆一块儿陪着去。”
“孩子们不上学了？暑假都没回去，这会儿回去别有目的吧？”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吧。”章唯开始反击了。
“请摆正你的位置。我还是想先听你说说。”孟欣茹自然不会中招。
“孩子的爷爷生了重病，恐时日无多想见见两个孙子。”
“好巧啊，你让我怎么信你呢？”
“电报搁在家里，这个时候你们应该搜出来了吧。”
孟欣茹对身边人说了句“去核实一下”，那人起身出去了，孟欣茹继续道：“章唯，这件事是或不是，咱们先放一边，它出现得太是时候了，也就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很不幸，你中了我的招了。你心虚了，因为在上次抓捕你和王倩的行动中，你儿子在其中充当了转移罪证的角色；你怕了，怕我对你儿子不利，所以导演了这么一出亲情戏，是也不是？”
章唯的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说：“你可以这么认为，尽管逻辑上有些牵强，所以不具备说服力。”
孟欣茹点了下头说：“你说对了，在你这儿怎么可能有说服力，但在你儿子那儿可就是另一番风景了。把你请到这儿，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今天的主角不是你，而是你那宝贝儿子。所以有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你面前，这个儿子你还要不要了？或者可以这么说，你再次见到你儿子时，是希望看到一个健健康康完好的儿子呢还是一个残疾儿子。”
在章唯心头巨颤霍然起身之际，达到目的的孟欣茹同时起身道：“我劝你想想清楚，待会儿见。”说罢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章唯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缓缓地坐了下来，想象着儿子此刻所遭遇受的苦难，心里和嘴里直喊着他，儿子，儿子，儿子！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此时此刻她的儿子正被两名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领着参观刑讯室的诸般刑具，极其耐烦地向他讲解着每一个刑具的厉害之处和给人造成的伤害。比如最寻常的牛皮鞭，抽在人身上皮开肉绽，比如老虎凳，一块块砖头垫上去，能听到骨头嘎嘎的响声，比如烙铁烙在身上，能闻到妈妈做的红烧肉糊了的焦味儿，那个疼啊，没法形容。
“这都还是些最寻常的。像这个东西……”大汉拿起一把牙刷。“一种最变态的刑具，挠你的脚板心，痒得你哈哈大笑，一直笑得背过气去，变态不？”
“你看看这个，”另一人拎来一个里面装着几只老鼠的笼子。“把你的裤脚扎紧，扔两个进去，在你肚皮和屁股上乱窜乱跳，搞不好咬你的小鸡鸡一口当点心吃，要不要试试？”这人把老鼠笼子往韬儿眼前一送，吓得他倒退了好几步。
大致看了一遍后，人推开一扇铁门，一阵阵惨叫声震耳欲聋，再把他领到另一间刑讯室前，从望窗里看进去，一男子被绑在两根柱子间，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往他胸膛上摁去，这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韬儿仿佛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儿，身子不由颤了一下。
火候到了，韬儿被推进一间审讯室，孟欣茹坐在主审席位上。
“姓名？”
“我叫章韬。”
“跟你妈妈姓？为什么不跟爸爸姓？”
“他上前线打鬼子，牺牲了。”
“那你是个没爹的孩子啰？”
“我有爹，是抗日英雄。”
“那你妈妈为什么不让你跟他姓？”
“你管不着，你个小偷。”
这让原本采取激将法寻求一个突破口的孟欣茹有些啼笑皆非了，她尴尬地笑了笑。
“真是个孩子，你家有啥我好偷的，那是我的工作，寻找你妈妈是共党的证据。你妈妈是共党吗？”孟欣茹来了个突然袭击。
“什么是共党？报纸上说的共党就是我妈妈这样的吗？”从一个小孩子的角度，这话一点儿没毛病。
“还有几个月前跟你妈妈一起被抓的那个阿姨，当时你在场啊，他们都是共党。你认得那个阿姨吗？”
“没见过。”
“从没见过？”
“那回是第一次见到她。”
“那她给你纸条你又为什么接着？”坑来了。
韬儿的眼睫眨了眨，听出破绽来了，到底是小孩子。
“没有哇，我正牵着妮妮往妈妈那儿走，就见一个男的去掐那个阿姨的脖子，还让她吐出来，然后他们还抓妈妈，妮妮吓哭了，我就去哄她。”
“你撒谎！”失去耐性的孟欣茹拍一把桌子站了起来。“有人看见她往你手上塞了什么东西。”
“那他当时怎么不说？”韬儿一副挺认真的样子。
孟欣茹一下被噎住了。隔壁屋里的马海波和郑晓峰从透视镜里看着这一幕，只有摇头的份儿了。韬儿的话似句句是真，加之孟欣茹的审讯手法欠了些火候，再审下去也是枉然，除非上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