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赴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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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天，自麦昌和崔上尉凌晨四点一出门，乔某便表现出某种心神不宁，虽不明显，但至少彭克己和丽莎均感觉得到。他的这种罕见的情绪波动，或许可以被丽莎理解为替麦昌、崔上尉担忧，但在彭克己这里，或许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乔某尽管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仍控制不了自己的忧心所在。
麦昌是个啥样的人？睚眦必报。从他那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里可以感知到他必杀苏一的决心。伏击不成反遭苏一的埋伏，若非乔某周密的安排（买马），暗杀小组恐遭全军覆没，单纯从双方交手的战绩看，苏一已然狠狠地羞辱了麦昌一把，也因此他已经不把杀苏一当成一个纯粹的任务了，而是必欲杀之而后快的情绪，以解他当前的尴尬境地。
此次暗杀行动明面上是乔某负责，实则是宣嘉伦欲借乔某的“智慧”完善人员配置，顺便对他进行一次全方位的考察，而麦昌则在其中扮演着一个监控兼督阵的作用。
苏一射向乔某的那一枪，瞬间转换了他的这个角色，把他推到了一个必须挺身而出担当狙击手的尴尬地步，令他成为了此次暗杀行动成败与否的关键人物，即便九死一生，他亦必抱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以身涉险。
这样的一个人，容易走向极端且极其危险，要么不出手，出手必中。所以目睹麦昌魔鬼般闪入夜幕中的背影，令乔某顿感后背心发凉，后怕不已——自己与苏一翦灭麦昌的这个计划是否过于冒险了。
当遥望着远端柏坡岭的他收回目光掩好门转过身来时，纵然具备超强的心理素质，仍不免被吓了一大跳：彭克己拄着拐立在房间门口，看着他的一双眼睛阴沉且阴森。
至少给乔某的第一感觉是这样的。
“你怎么起来了？”仓促之下，他好像唯有这种反应。
“你在担心老麦？”彭克己答非所问，且看似平淡的一问暗藏机锋。
“你觉得我们听得见那边传来的枪声吗？”乔某极其自然地避开他挖的坑。
“不知道，这得问房东。”彭克己避开他射过来的目光。
“我是既想听见，又不想听见，有些矛盾。伤口还痛吗？”
彭克己摇了摇头，转身向屋里挪去。
很奇怪，乔某救了他的命，两天来，他却并未对此有所表示，好像人救他是应该的，且麦昌不在，他反倒接过了他监视乔某的任务。
陆掌柜昨天上午从县城里带来一名外科医生，分别给乔某、彭克己和另一名伤员动了手术，取出了伤口里的弹头，基本就没什么大碍了。这两天，多亏留下了丽莎，一个人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三名伤员，还要去厨房帮着烧火做饭。房东是名鳏夫，儿子死在了前线，女儿远嫁，独自一人生活的他，弄的菜难吃死了。
吃晚饭的时候，乔某让房东弄瓶好酒买些卤菜回来，另外吩咐丽莎烧锅开水备着。
昨晚麦昌和崔上尉过了十点才回来，麦昌阴沉着张脸什么话也没说，而崔上尉也仅摇了摇头，俩人匆匆扒了两口饭口脸也未洗就上床睡觉了。
门外传来动静时，乔某看了眼表，九点二十分，丽莎出去把麦昌和崔上尉迎了进来。麦昌依旧丧着张脸，崔上尉也依旧摇了摇头，不过多说了一句话，真受不了了。
丽莎打来两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先让麦昌和崔上尉烫了脚，房东拿来酒和卤菜摆在了炕桌上，麦昌睨了乔某一眼，终于开了口说，算你小子有点儿良心。
乔某忙道歉：“昨天都怪我，一心惦记着二位的安危，忘了这一茬。”
丽莎拿来四个酒杯，彭克己往里面倒着酒时，乔某伸手捂住自己面前的酒杯，麦昌喝一声“把手拿开”，乔某说你知道我不喝酒的。麦昌说，今天你必须喝。乔某笑着说，凭什么我给你破例。麦昌说，就当给我和小崔践行，这个理由够不够？
乔某心里说太够了。他让房东买酒，本意也是当这顿酒给麦昌“践行。”两天了麦昌未果而归，他估摸怎么着苏一也该采取行动了。
于是他权当无奈地拿开了手，随即问道：“知道二位辛苦了，但好歹也跟我们说说，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见没见着苏一本尊。”
崔上尉一口干了杯中酒愤愤然道：“见个屁呀，他妈的就是个缩头乌龟，害老子们白白受冻。”
乔某笑了笑说：“应该是他料定咱们不会轻易罢手，接着会采取狙杀的手段……”
麦昌当即打断他的话，讽道：“看来你对他还颇为了解的。”
乔某毫不掩饰道：“算是吧。你若知道他是如何擒获高桥的，就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诡计多端……”
“砰”的一声，麦昌将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我就见不得你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乔某遂摊了摊手说：“那我就跟你没得说的了。要打败对手，你就必须对他有所了解。我这是在提醒你，苏一并非在躲，而是在谋划怎么破了这个局，信不信在你。”
听他这么一说，貌似在兜苏一的底。实则不然，他是欲激起麦昌的斗志，不欲他打退堂鼓。道理很浅显，苏一既能搞一出反伏击，又岂看不穿后续的狙杀这一步，逼使麦昌必须把这个杀人游戏玩下去。
果然，其他人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到了麦昌的脸上。意识到了的他回望众人一眼冷哼一声道：“我且要看是他如何破这个局，还是我要了他的命。”
一瓶酒基本上都是麦昌和崔上尉两个人喝完的，到后来都有些醉意醺然了。丽莎扛着麦昌往他那屋里走去时，他突然一把推开她，眼睛四处乱晃着找准了乔某一下扑到他跟前，眼里竟流出了泪对他说：“乔某，乔科长，乔少，你，你知道我不怕死的，可我怕伤心。你知道谁伤了我的心吗？是老大，老大呀！你知道他是怎么伤的我的心的吗？告诉我，你告诉我，他是怎么伤的我的心的，好吗？求你了。”
其他人都在场，乔某正在考虑措辞，麦昌猛地大声喊道：“心寒啊！冷酷！”
接下去，他竟然哭出了声。或许这两天他在山上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是宣嘉伦的那份回电伤了他的心，而他却不得不遵从。
连续两天，自麦昌和崔上尉凌晨四点一出门，乔某便表现出某种心神不宁，虽不明显，但至少彭克己和丽莎均感觉得到。他的这种罕见的情绪波动，或许可以被丽莎理解为替麦昌、崔上尉担忧，但在彭克己这里，或许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乔某尽管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仍控制不了自己的忧心所在。
麦昌是个啥样的人？睚眦必报。从他那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里可以感知到他必杀苏一的决心。伏击不成反遭苏一的埋伏，若非乔某周密的安排（买马），暗杀小组恐遭全军覆没，单纯从双方交手的战绩看，苏一已然狠狠地羞辱了麦昌一把，也因此他已经不把杀苏一当成一个纯粹的任务了，而是必欲杀之而后快的情绪，以解他当前的尴尬境地。
此次暗杀行动明面上是乔某负责，实则是宣嘉伦欲借乔某的“智慧”完善人员配置，顺便对他进行一次全方位的考察，而麦昌则在其中扮演着一个监控兼督阵的作用。
苏一射向乔某的那一枪，瞬间转换了他的这个角色，把他推到了一个必须挺身而出担当狙击手的尴尬地步，令他成为了此次暗杀行动成败与否的关键人物，即便九死一生，他亦必抱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以身涉险。
这样的一个人，容易走向极端且极其危险，要么不出手，出手必中。所以目睹麦昌魔鬼般闪入夜幕中的背影，令乔某顿感后背心发凉，后怕不已——自己与苏一翦灭麦昌的这个计划是否过于冒险了。
当遥望着远端柏坡岭的他收回目光掩好门转过身来时，纵然具备超强的心理素质，仍不免被吓了一大跳：彭克己拄着拐立在房间门口，看着他的一双眼睛阴沉且阴森。
至少给乔某的第一感觉是这样的。
“你怎么起来了？”仓促之下，他好像唯有这种反应。
“你在担心老麦？”彭克己答非所问，且看似平淡的一问暗藏机锋。
“你觉得我们听得见那边传来的枪声吗？”乔某极其自然地避开他挖的坑。
“不知道，这得问房东。”彭克己避开他射过来的目光。
“我是既想听见，又不想听见，有些矛盾。伤口还痛吗？”
彭克己摇了摇头，转身向屋里挪去。
很奇怪，乔某救了他的命，两天来，他却并未对此有所表示，好像人救他是应该的，且麦昌不在，他反倒接过了他监视乔某的任务。
陆掌柜昨天上午从县城里带来一名外科医生，分别给乔某、彭克己和另一名伤员动了手术，取出了伤口里的弹头，基本就没什么大碍了。这两天，多亏留下了丽莎，一个人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三名伤员，还要去厨房帮着烧火做饭。房东是名鳏夫，儿子死在了前线，女儿远嫁，独自一人生活的他，弄的菜难吃死了。
吃晚饭的时候，乔某让房东弄瓶好酒买些卤菜回来，另外吩咐丽莎烧锅开水备着。
昨晚麦昌和崔上尉过了十点才回来，麦昌阴沉着张脸什么话也没说，而崔上尉也仅摇了摇头，俩人匆匆扒了两口饭口脸也未洗就上床睡觉了。
门外传来动静时，乔某看了眼表，九点二十分，丽莎出去把麦昌和崔上尉迎了进来。麦昌依旧丧着张脸，崔上尉也依旧摇了摇头，不过多说了一句话，真受不了了。
丽莎打来两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先让麦昌和崔上尉烫了脚，房东拿来酒和卤菜摆在了炕桌上，麦昌睨了乔某一眼，终于开了口说，算你小子有点儿良心。
乔某忙道歉：“昨天都怪我，一心惦记着二位的安危，忘了这一茬。”
丽莎拿来四个酒杯，彭克己往里面倒着酒时，乔某伸手捂住自己面前的酒杯，麦昌喝一声“把手拿开”，乔某说你知道我不喝酒的。麦昌说，今天你必须喝。乔某笑着说，凭什么我给你破例。麦昌说，就当给我和小崔践行，这个理由够不够？
乔某心里说太够了。他让房东买酒，本意也是当这顿酒给麦昌“践行。”两天了麦昌未果而归，他估摸怎么着苏一也该采取行动了。
于是他权当无奈地拿开了手，随即问道：“知道二位辛苦了，但好歹也跟我们说说，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见没见着苏一本尊。”
崔上尉一口干了杯中酒愤愤然道：“见个屁呀，他妈的就是个缩头乌龟，害老子们白白受冻。”
乔某笑了笑说：“应该是他料定咱们不会轻易罢手，接着会采取狙杀的手段……”
麦昌当即打断他的话，讽道：“看来你对他还颇为了解的。”
乔某毫不掩饰道：“算是吧。你若知道他是如何擒获高桥的，就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诡计多端……”
“砰”的一声，麦昌将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我就见不得你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乔某遂摊了摊手说：“那我就跟你没得说的了。要打败对手，你就必须对他有所了解。我这是在提醒你，苏一并非在躲，而是在谋划怎么破了这个局，信不信在你。”
听他这么一说，貌似在兜苏一的底。实则不然，他是欲激起麦昌的斗志，不欲他打退堂鼓。道理很浅显，苏一既能搞一出反伏击，又岂看不穿后续的狙杀这一步，逼使麦昌必须把这个杀人游戏玩下去。
果然，其他人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到了麦昌的脸上。意识到了的他回望众人一眼冷哼一声道：“我且要看是他如何破这个局，还是我要了他的命。”
一瓶酒基本上都是麦昌和崔上尉两个人喝完的，到后来都有些醉意醺然了。丽莎扛着麦昌往他那屋里走去时，他突然一把推开她，眼睛四处乱晃着找准了乔某一下扑到他跟前，眼里竟流出了泪对他说：“乔某，乔科长，乔少，你，你知道我不怕死的，可我怕伤心。你知道谁伤了我的心吗？是老大，老大呀！你知道他是怎么伤的我的心的吗？告诉我，你告诉我，他是怎么伤的我的心的，好吗？求你了。”
其他人都在场，乔某正在考虑措辞，麦昌猛地大声喊道：“心寒啊！冷酷！”
接下去，他竟然哭出了声。或许这两天他在山上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是宣嘉伦的那份回电伤了他的心，而他却不得不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