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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家事,辽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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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迁移辽民五千户,这个负担比朱弘昭那六百新军的负担还要大。但不同的是,东路军事防御力量过剩,六百新军若不是关系到朱弘昭前途,朱以溯绝不会培养。而这五千户辽民,则能补充东路紧缺的民力,而养农,要比养兵轻松。

    只要让这些辽民吃饱肚子,撑上一年,再过一年辽民就能自给自足,并产出经济效益。面对儿子的要求,朱以溯微微衡量后,就答应了。

    见他面有忧虑,朱弘昭还以为是在为三千户辽民生计发愁,就说:“父亲不必为难,辽民所缺粮食孩儿能在年前筹来万石左右。”

    朱以溯知道儿子私卖兵器于塞外鞑靼,这也是银子给逼得。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不是迁移辽民而烦心,而是你兄长一家两口子闹别扭。你那嫂子今日哭上门来,哭的为父头疼。”

    “兄长与嫂嫂平日里和睦,怎会突然闹起来?”

    朱以溯揉揉太阳穴,微微发愣片刻,神情有些失落才说道:“今年歉收,代州府爵禄发放拖了一月,你伯父一家生计难以维持,遣人先向三郎求救。三郎这孩子孝顺,瞒着你嫂嫂送了一百两纹银回去。”

    “可三郎不知道的是,你那伯父也在为父这里求粮,为父让人送去了一百石米粮。估计是他赌瘾又犯了,或者以为咱家锦衣玉食,顿顿山珍海味。拿了这两笔钱粮又诈言三郎生母病重,三郎拿着你嫂嫂嫁妆又送回去一些。结果你嫂嫂察觉,闹到了为父这里。”

    朱弘昭不解,朱弘林在永加堡负责开垦百顷田地,积蓄不多,难道还不能满足大伯一家所需?

    见儿子一脸疑惑,朱以溯苦涩一笑:“三郎心机单纯,又遣人拿了三百两银子回去。你嫂嫂嫁妆也就那么点,他一股脑拿光,你嫂子如何能愿意?”

    朱弘林是嗣子,照顾生父一家朱以溯不觉得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朱弘林竟然瞒着他,好像担心他不愿意似的,这份举动让他伤心。

    而他兄长的举动更是让他寒心,三番两次来打秋风,还欺骗朱弘林年幼无知,心思单纯。

    在东路本就因为公事忙碌而操劳,身心俱疲,现在又被自己兄长算计,这让朱以溯如何能好受?

    朱弘昭没想那么远,只觉得自己哥哥拿嫂子的嫁妆这个举动不妥当,也觉得伯父一家留在代州也不是个事,就说:“要不差人将大伯一家接到永加堡,给大伯找个差事做着。嫂嫂那里也要安慰一下,兄长这事干的不地道。”

    “难,你伯父好逸恶劳,生性疏懒。让他做事,拿着鞭子都使唤不动。不过二郎这话也对,这一家子接来比较好。你那四个堂兄弟让他教下去,不晓得会变成啥样子。迁到东路,为父也好管教一二,免得误入歧途像他们父亲那样,一事无成枉费米粮。”

    朱以溯说着长叹一口气,有一个不成器的兄长,真的是一件麻烦事。要去管教,又没有名分。又不能看着活活饿死,只能在下一辈身上想办法。

    大伯再不成器,朱弘昭也没资格议论。便说道:“父亲,嫂嫂那里如何了?”

    “还能如何?一气回了娘家,她爹怎么劝都劝不住。这回咱朱家的脸,全让三郎丢尽了。盗取妇人嫁妆救济生父一家,他名声毁了,就连为父也被牵连,好像为父苛责三郎,不顾兄长一家死活似的。”

    家和万事兴,这种家里事情闹出去也不好听,朱弘昭只能硬着头皮说:“嫂嫂那里一会儿孩儿去看看,拖下去闹的人尽皆知,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也好,我已差赵期去永加堡,明日就能把三郎绑回来。这事做的丢脸,必须给他长点记性。二郎,这两日你练兵效果如何?”

    微微替朱弘林祈祷一阵,朱弘昭略有遗憾道:“少年们性子好动,队列训练进展缓慢。不过都是能吃苦的良家子,没有敢闹事的。只是识字就有些难了,有些少年笨拙难以雕琢,二十日下来,只能写个本名。”

    朱以溯听了一笑:“教会他们军纪和搏杀手段就可,你这孩子教他们识字,未免有些苛刻。出去打听打听,谁家的家丁还要识字的?”

    “若只要寻常军汉,招些成丁岂不是省事?读书能明大义,大义在心,他们才能赤诚报国。孩儿觉得为了军饷而当兵的兵不是好兵,心中有抱负的兵,才是好兵。”

    见他敢反驳,朱以溯轻哼一声,反问:“读书人是个什么德行为父也就不多叙说了,这当兵的,心思单纯些听军令就好。你不怕这些少年读书多了,一个个心思活络,满脑子的油滑?自古穷山恶水出精兵,原因就是他们心思单纯。繁华地方的兵,眼界宽阔,战前瞻前顾后,不足以为心腹肱骨。”

    朱弘昭沉默一会,还是坚持己见:“心怀大义,才能为国舍生忘死。若只是为军饷而当兵,父亲给一两银子,他们就能被别人拿二两银子收走。怀大义,知廉耻的兵,才能做到舍生忘死,才能做到冻死不拆屋,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冻死不拆屋?”朱以溯呢喃一句,起身道:“既然我儿如此想,那就按心中所想去做吧。不过当兵还是为银子,握紧银钱,才能握紧军心。等你岳父打通商路,卫所军有一批淘汰兵器,融了麻烦,也让他一并卖到塞外去。”

    朱弘昭临走,突然还想到一件事情,试探着询问:“父亲,天子赐婚,这事到底怎么样了?”

    朱以溯老脸一板,不答话挥挥手示意儿子快走。

    宗人府给他挑了个京都小门小户人家闺女,朱以溯自觉一个半入土的老头子,没必要连累一个小小女子。上疏推辞,结果皇帝仿佛和他杠上了,前两日又下了圣旨,而这闺女都已经上路,让他做好准备,待宗人府专员护送到东路就完婚。

    参将府外,刘良佐一身公服左右踱步,见朱弘昭出来,疾步上前询问:“公子,大人态度如何?”

    “准了,如果顺利,能从大同府要来一笔钱粮安置辽民。”朱弘昭说着搓搓脸,从李遂手中接过六瓣头盔戴上。

    他现在也有官身,属于闲职百户,毕竟他有万历皇帝钦赐的正五品武勋骁骑尉。不同于代表军衔的武散阶,武勋只有货真价实的军功才能授予。

    何冲自作主张给他弄了一个舍身救父的段子,万历皇帝钦赐武勋嘉奖。嘉奖孝行文官们也没有阻止,反正给的是武勋,不是文勋。

    有这个掺水的武勋在身,朱以溯还没动手,孙传庭就动手给朱弘昭弄了个闲职百户先当着。名正言顺有了官身,朱弘昭披甲佩刀,也就不算问题。

    一身铠甲挂把刀,看着威风,实际上很麻烦。可他要出入军营,一身布衣算什么事?

    “这回估计需要你跑一趟,主要迁移北直隶一带的辽民。大约会给你两千两银子做周转,做好心理准备。”

    朱弘昭系好头盔,不忘调笑:“这次别在欠人人情,两千两是初期款子,可能还要追加一千两左右。这些银子可能不够,不过辽民善养马,入关时多有牛马,现在多少应该有些积蓄。所以节省一些,三千两也差不多了。”

    刘良佐神色悻悻,抱拳道:“必不负大人栽培,公子信任。”

    “五千户辽民干系重大,可能还要再派出一路人马。所以好好做,别出篓子就是功劳。说不好这趟回来,能把这个千户之职转正。对了,刘良臣他们怎么还不见动静,是不是路上遇到麻烦了?”

    刘良臣是刘良佐亲弟弟,读书也是半吊子,刘良佐发迹后举荐到朱弘昭身边担任玩伴,三月份随李成栋带了十来人南下寻找土豆。

    “舍弟几日前来信,公子所需的土豆已找到,并在福建百姓那里购买了六千斤新收土豆。估计再有半月时间,就能运抵东路。”

    朱弘昭缓缓点头,临走嘱咐道:“这次迁移辽民时动作要快,别磨蹭。拖延到下雪变天,不知又会有多少人冻毙枉死。”

    “公子安心,卑职回去这就准备东行,只要大人文书到了,卑职即可带人向东。”

    出了参将府,脚踩府前上马石,朱弘昭干净利落翻身上马,看了看天边夕阳道:“派人去庄里,让偏院夫人备些礼物乘马车南下,告诉她要拜访左千户所古千户,我在四方墩等她。”

    劝说嫂子古青梅,朱弘昭觉得自己并不合适,人过去把意思带到,具体工作可以由李秀娘来做。毕竟女人间的一些私密话题,他一个男的不方便摻合进去。

    他的正牌夫人李幼娘心思不如她姐姐细腻玲珑,这事只有李秀娘合适。

    青阳庄里,李幼娘气鼓鼓看着姐姐梳洗打扮,根本想不通拜访古家为啥不带她去。李秀娘也不知道为什么朱弘昭有这个安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妹妹,只能打扮好了,登上马车在骑卒护卫下南行。

    在四方墩,附近马营里何冲得知朱弘昭要南行,带了一百精锐骑卒全副武装追上朱弘昭,马上抱拳道:“公子,如今夜里不平稳。锦衣卫总旗菅典标大人与随行众缇骑半月前就因夜行赶路失去踪迹,末将担忧公子安危,请准许末将护卫左右。”

    菅典标的失踪,朱家父子都怀疑是何冲干的……

    他们父子现在还摸不准何冲到底是啥态度,说他心向朱家吧,这家伙把马营经营的滴水不入。说他跋扈吧,对待朱以溯的军令可以做到百分百无折扣执行。

    朱以溯如今坐稳参将位置,几次削弱马营补充新兵,何冲一副毫不在意的德行更让人摸不准他是啥心思。若不是这家伙有一手练兵的好本事,还有大功于朱以溯,朱以溯早拿他开刀了。

    当然,何冲一言一行毫无破绽,朱以溯根本没有由头发作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现在何冲带了一百全副武装的骑卒要护卫,朱弘昭表示压力有点大:“何大人坐镇马营,干系重大不可轻离。一番好意……”

    “公子切莫推辞,末将一身富贵全系在公子身上。公子远行,末将不能随行左右,心中焦虑也做不好差事。”

    亲卫队官李遂闻言不快,何冲这啥意思,瞧不起咱护卫能力?

    对待牛皮糖一样的何冲,朱弘昭还能说什么,只能准了何冲。

    何冲带五十骑在前,另外五十骑押后。兴师动众来到保平堡东南二十里的天成卫左千户所,这可把古家吓坏了。

    古金城一听夜不收报告,说新平堡马营千总何冲亲率健骑而来,当即就慌了。还以为朱以溯怀恨他女儿小题大做,派何冲来收拾古家。

    古家屁股也不干净,真要收拾,有的是铁打的证据。再说谁不知何冲是啥出身,当初几十人就把麻承宣搞的灰头土脸锒铛入狱。

    古青梅这个小妮子也被吓着了,也觉得自己闹的有些过分,可朱弘林所作所为,真的让她咽不下这口气。随后李秀娘好言安抚,一边又是何冲这尊东路上下都畏惧的瘟神,再说朱弘昭都登门替兄请罪,古青梅再不愿意,也只能先原谅朱弘林。